戊子年農曆八月二十八日星期六的早上六時三十分，我從睡夢醒來，步出廳外，看見媽媽踱步，不經意問她是否不舒服，她回答不是，反問我去不去喝早茶。這麼早？於是我倆就這般早外出喝早茶。
較往日來說，這天是一頓很奇特的早茶。媽媽隨了閒話家常外，還告訴我如何去照顧貓咪和兩隻烏龜 ── 金仔和草仔：貓咪要吃狗棍魚；狗棍魚要去鴨脷洲，或到筲箕灣才可以購買；金草仔是要吃牛肉的，並且要把牛肉切一粒粒用牙籤餵食，她碟碟不休說過不停。我不是沒有愛心，就是缺乏耐性，也就支吾以對，漫不經心地回應她：它們有妳照顧就可以呢？妳知我就是沒有時間。再者貓咪時常與我鬥嘴，吃了它就有我份。她當時對著我真的很無奈。臨結帳時，她問我是否出外跑步，跑步完畢回家吃粥好嗎？我當然答應啦。對我：「吃」從來不是問題，因為有媽媽。時間剛剛九點正離開酒家。
陪伴著媽媽回家，我換過運動衣服，離開家門，偶然抬頭望向時鐘，剛好九時三十分。很奇怪：我突然心血來潮，沒有如以往般到慣常的地方跑步，反而去太平山頂跑步；十時三十分我己步行到達山頂，手提電話響起來，是大廈管理員的來電，他告訴我家裡起火，要求我立刻回家，我吩咐他即時致電消防局，我現在回家。環顧整個太平山頂，找一部的士也沒有，看到山頂剛有纜車，也就付款衝上纜車。離開中環纜車總站跳上的士之際，再接到警察的電話要求我立刻回家，不要到瑪麗醫院，我與他爭論不休，最終回家取了媽媽的身份證再轉去瑪麗醫院。
到達醫院，看到大哥、姊姊和妹妺全在等待，妹妹告訴我媽媽正在進行急救中。望見手術室的燈熄滅，醫生步行出來，還來不及說話，醫生即時告知：媽媽腦幹出血，血塊覆蓋範圍很大，不能幹任何手術，只可以等待奇蹟出現。這突然的消息，仿如判了母親的死刑。不知不覺就淚流滿面。那應該是我這輩子流得最多眼淚的時候吧！
我仔細端詳臉上插著鼻餵管媽媽的面容，臉色除了比平日蒼白點外，她的呼吸聲與一般熟睡中的人無異，但是為什麼醒不過來。整日夜守候醫院的我，真的禍不單行，患了肚瀉，被迫回家休息之際，媽媽已離去，時間剛巧早上十一點正。家人待我返回醫院，讓我做平生第一次服侍媽媽的工作：替她洗臉更衣，除下她心愛的耳環，整潔完畢，她就這樣地被搬出病床。媽媽的身體向來很好，除了偶發性的小病痛，她從來沒有入住醫院的記錄；當然分娩是例外的，想不到媽媽第一次進入醫院剛好48小時，就這樣靜悄悄地離開了我。
死亡原來就是這麼遠，那麼近。自問自己只是一個平凡的人，有時會有點牢騷或抱怨，這也是事實；但是我要時常告訴自己：永遠不要忘記保持一顆惜福感恩的心。『活在當下，珍惜眼前人』不是一句老套的話，是實實在在的話。常聽人說「久病床前無孝子」，各位有緣看這篇文章的你，千萬不要把自己變成那個床前不孝的子女。也萬萬不能讓自己成為說以下話的人：
『樹欲靜而風不止，子欲養而親不待。』
原文刋於2012年10月15日上午12:23雅虎網誌－－蒲公英之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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